周末在家看完了《长安的荔枝》。没有影院的震撼音效,却在“李善德驾马在宫道疾驰,包裹的木棉花簌簌飘落”时,突然红了眼眶——那不是盛唐的浪漫,是每个成年人背着生活奔跑时的样子:荔枝是避不开的“KPI”,是突然砸过来的“不可能任务”;而飘落的木棉花,是临行前对妻子的牵挂和承诺,是我们加班到深夜时,桌上那碗温着的热粥。
电影里的李善德,本只想做个安稳的九品小吏,却被杨国忠一句“荔枝三日变味,你便提头来见”推上绝路。这多像当代职场里,普通人连说“不”的资格都没有,“身不由己”早已刻进了生活:不敢轻易辞职,不敢生病,甚至不敢在加班时抱怨,因为身后的家,从来都是软肋,也是铠甲。
最戳我的不是李善德想出“分枝植瓮法”的聪慧,而是他在驿站里想放弃时的那个动作:手伸进衣襟,摸了摸平安符,想起妻子笑着说“我嫁的是你,又不是长安”,然后咬着牙重新扛起荔枝筐。这多像我们自己啊!我们拼尽全力工作,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,只是想让父母少操心,让孩子能安心长大,李善德赌上性命送荔枝,不是为了当多大官,只是想守住对家人的承诺,这种“为家人遮风挡雨”的执念,从盛唐到现在,从来没变过。
权力是冷的,人心是暖的。电影里的杨国忠,坐在长安的宫殿里,随口一句话就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。他看着驿卒奔跑、马匹累死,眼里没有丝毫波澜,他说“流程那种东西,是强者不必遵循的规矩”,底层人的挣扎,在高位者眼里,或许只是一场“有趣的戏”。可也正因这份冷漠,李善德的“不低头”才更动人。他明明可以靠贪墨省力,却坚持“不扰民”;明明能靠荔枝换官,却在庆功宴上选择归隐——他没被权术裹挟着迷失,没为自保丢掉本心。我们这些普通人,又何尝不是在这样的“冷”里守着“暖”:被刁难时没忘了对同事多些体谅,背锅时也没忘了回家给家人一个笑脸。
荔枝送到了长安,杨贵妃最终也没有品尝。这一颗颗耗费无数心力的果实,终究成了餐桌的点缀。我仿佛看的不是《长安的荔枝》,而是每个“当代李善德”的日常:我们没有“三日送荔枝到长安”的生死绝境,却有过为了柴米油盐熬夜的夜晚,我们没遇到过杨国忠那样的奸臣,却经历过职场的委屈和无奈,而支撑我们走下来的,永远是那个叫“家”的地方。(杨楠)